实用哲学— 「假如只剩下一个呼吸机，救谁?」

「哲学」听来是一门艰深的学问，事实上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早於中学阶段我们学习写评论文章、参加辩论队，期间已经运用到哲学所教有关思辨能力的技巧。在法国，哲学是高考必考题；香港一些大学的本科课程必修课堂也包含批判性思考和知识论的科目；逻辑推理试题是香港公务员综合招聘考试能力倾向测试试题类型之一；可见哲学教育对学术发展的重要性，在不同阶段也是评估思考能力的一项指标。

随著科技发展和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近年社会出现许多颇具争议性的道德议题。

「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动物和环境?」
「人工智慧演算法应该采取甚麽道德原则作判断?」
「假如只剩下一个呼吸机，救谁?」

需要在这些问题上作出价值判断的的已不局限於生物学家、科学家和医护人员，哲学家也正积极地在这些範畴进行反思。浸大国际学院讲师杨家颂博士於早前举办的网上入学资讯日介绍了一套实用而且有影响力的道德哲学理论「效益主义」(Utilitarianism) ，并且和大家探讨如何将此理论应用在医疗资源分配难题上— 「只剩一个呼吸机，救谁?」。

疫情令不少发达国家的医疗系统备受考验，医护人员每天都需要短时间内做困难的决定。当有危急医疗情况的时候，资源有限，究竟应该如何决定病人接受治疗的先後次序? 甚至应该如何分配他们本身的保护装备和人手? 一般而言当然会考虑病人的病情、接受治疗之後康复并且健康活下去的机会率，以及医疗资源多寡，但实际情况可能会更为複杂。

现在邀请大家尝试参与角色扮演，假如你是一个医护人员，现在你只剩下最後一个呼吸机，你会将之分配给以下哪一位病人？

• 场景一：
  两位病人X和Y同样都是65岁，X患有脑退化症，Y没有，两者均必须要用呼吸机维生，其他条件相同。
• 场景二：
  R是一位78岁退休教师，一生奉献教育事业，他於早上八时入院。S 是一位26岁女子，无业啃老族，她於同日下午两时入院。
• 场景叁：
  J是因为参与新冠肺炎派对*确诊的大学生，Q因为照顾患病妻子确诊，但J的生存机会比Q高。
  
  *根据南华早报2020年7月3日报导 "US students throw ‘coronavirus parties’ to infect guests, giving prizes to those who catch Covid-19 first" , 有些美国人举办新冠肺炎派对，特别邀请已确诊肺炎人士参加，其他参加者合资筹钱组成奖金，首位被传染肺炎的人可取走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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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现时现个别国际社会正采用的分流指引，最终获得呼吸机治疗的将会分别是：

• 没有患上脑退化症的Y
• 比较年轻的S 
• 生存机会较高的J

你对这个结果感到诧异吗? 根据纽约时报上年的报道，意大利推出了多份分流指引，建议将医疗资源首先分派给最有机会康复和生存的病人，重点是病人接受治疗之後，是否能够生存更长的时间。有一些指引不建议医院把呼吸机分配给超过某个年龄的患者，或有某些健康状况的人士， 例如严重智障，或中度至严重脑退化等。而这些指引的背後，便是建基於「效益主义」 。

「效益主义」以效益此基本原则做决定， 效益不限於商业利益，而是认为任何行动假若能够为最多的人带来最大的幸福和最少的痛苦便是可取。效益主义是一个後果论的理论，决定选择是否合乎道德就视乎行动以及不行动所带来的即时和长远後果。在做道德判断的时候考虑直接因素，有助快速地做决定。当效益主义应用在医疗资源分流指引上， 目的就是追求「质量调整寿命年」(Quality Adjusted Life Years, QALY) 指数的最大化；病人入院的先後次序也因此与医疗资源分配不相干。

这个理论当然也是备受争议的。有人反驳，难道为了获得最大效益，我们可以不择手段吗? 单纯从效益出发做选择会否违反其他的道德原则，例如个人的自由和平等? 也有学者批评此理论违反我们的道德直觉，病人过去或将来对社会的贡献，或者自身对患病的责任和应否获得医疗资源应该是相关的。相信有不少朋友会认为年老的退休教师比年轻的啃老族更应该获得呼吸机。

「效益主义」拥护者就指出，若要将以上因素都纳入考虑，就需要蒐集病人许多的资料，这无助於快速下决定。况且效益主义是一个前瞻性的理论，它建议面对道德抉择的时候我们应该摒除心理偏见和直觉捷思，透过理性客观思考做出判断。 论者不一定说跟从效益主义原则的选择是完美和绝对正确，但是在追求公共利益时，他们视之为比较可取的进路。与此同时，效益主义认为不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和痛苦计算比重较他人更大，所有相关人等(以致有能力感受快乐痛苦的动物)的快乐和痛苦应获得平等考量。这无疑是一个无私的价值判断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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